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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旗帜
是那林中的鸟,向我们报告了黎明
我们用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岗
我们怀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着丰富的宝藏。

这是一首地质队员之歌。作为地质队员,出野外的时候公费旅游是免不了的,这也是地质队员们锻炼身心健康、陶冶情操的时候。

由于Ellsworth空军基地临时有点什么秘密的举动,废物回收公司的地质队员们被要求在基地外“稍息稍息”,稍息的时间是一天半,再加上来来回回、拖拖拉拉、懒懒散散,和周末两天的时间,大家开始计划该如何在附近逛一逛。

拽死了来找陈沓:“Hey,David dude,You know how you can’t impress people fresh out of graduate school?”翻译成中文就是:“哎陈沓我说哥们,你知道吗,为什么研究生毕业你还镇不住别人呢?我给你来点实际的吧,那是因为你野外经验还不够,怎么样,我带你去积累一点野外经验?”

陈沓说:“嗯,去哪儿啊?”

“咱们一起去那个Women and Reptile Show,然后再到印第安人在枯树桩开的赌场去搞几天。You’ve got to get yourself sparkled dude,and then you can impress people。”

“What is getting sparkled?”

Sparkle翻译成中文就是“闪闪发亮”的意思。拽死了解释说:“一个嫖客坐在凳子上,让脱衣舞女在两个乳房之间涂上闪闪发光的物质,然后用两个乳房在嫖客的脸上揉,一直揉到嫖客的脸上闪闪发光,这个过程就叫Getting sparkled。”

看来不管在东方还是在西方文化里面,只要把”美女”和”蛇” “Women” and “Reptile” 两个词放在一起,给人们激起的想像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受了那么多年党的教育的中国孩子,陈沓觉得应该学习郭建光、杨子荣、燕青、武松、赵云、关云长的英雄形象不近女色。可是近来的中国文化里也开始倡导吕布、王英、007等等等等的英雄形象,历史资料也报道,还有好多革命先驱像毛主席、刘主席、孙中山先生,他们都很喜欢女色。

好像这野外经验真是很先进、值得学习的西方文化,再加上年轻人荷尔蒙总是分泌过度,于是陈沓多问了一句:“这Woman and Reptile Show是免费的吗?”

拽死了说:“哎哟你还在乎那么几个钱啊?就等于是免费的了。收费,比起你工资来可以忽略不计。住宿、车费,公司报销,你还犹豫什么?”

陈沓说:“我原则性很强,不是免费的脱衣舞一律不看。要不这样吧,你替我去,在你脸上涂两次发光粉,算是帮哥们一个忙,怎么样?”

女人、风景,鱼和熊掌两者不可得兼。陈沓决定跟上另一伙地质队员去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结束爱国主义的启蒙教育。

马克·兰博认为应该往北,学地质的应该到蒙大拿去看冰川公园;Bud Westwood认为应该往西,穿过大黑山,直奔大黄石。

兰博说:“冰川公园里有一条Go to the Sun Road,风景独特。”

陈沓是真没想到,美国人民这么热爱毛主席,国家公园里取的名字都叫“向阳路”,不知道还有没有“红哨兵”?真想去看看。

Bud Westwood认为黄石公园也有很好的地质现象,并且有许多珍奇的植物和动物,去那儿会更有意义。问到陈沓究竟想北上蒙大拿还是西进怀俄明,答曰:“Joe Montana跟Montana有什么关系没有?”

“没有。”

“你们听说过‘盗尸犯’蒙大拿的小偷吗?”

“没听说过,我知道的蒙大拿就那么多。”

“那就没必要去蒙大拿了,去黄石公园吧?”

于是三个人上车在城外东转转然后西走走,车窗外的风景便是电影《与狼共舞》里面的一幕又一幕。从南达科他州沿着西向着北,景致是黄土地和绿草地的结合,如同柯达彩色胶卷:“无限风光,美的笑颜,完美色彩,活现眼前!”

第一站停下来的叫Badlands National Park,“Bad Land”,地质术语翻译为“侵蚀地貌”。

在侵蚀地貌国家公园里,时不时的能看见鹰击长空,但不是很容易见到鱼翔浅底。茫茫的一大片荒原上,大自然雕刻出来的突兀嶙峋的地貌仍然不禁使人想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有几块提醒人们注意响尾蛇的牌子,使人想起人还是在大自然里顽强地扮演着微不足道的角色。近看褐色、紫色、黄色的泥石土壤里,一道道被千万年的风雨侵蚀过的沟槽中长着烂漫的野草,放眼望去,野草连成一片,便形成了草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美丽的草原吗?这是今天北美大地上一片少有的野生耗牛还能出没的地方。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一望无际的草原,一阵狂风吹来,如同一个蒙古牧民以内力充沛的嗓音,清清喉咙:“啊……”风声中夹杂着《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和《草原英雄小姐妹》,还有: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响四方
百鸟齐飞翔
若是有人来问我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就骄傲地告诉他
这是我的家乡

传说印第安人是在上一个冰川期的时候,通过白令海峡上的冰桥来到美洲大陆的蒙古人。蒙古一样的游牧民族呢有这么一个习惯,不管走到哪儿,只要植物长得好,他们就说:“这是我的家乡”。

从欧亚大陆的这一边通过白令海峡来到美洲的印第安人,要么还没学会训马,要么没法把马带过冰桥,他们刚到美国的时候是不骑马的。从欧亚大陆的另一边,1492年以后,坐船来的欧洲人把马带到了美洲,由于美洲自然条件优越,家畜和野马都迅速繁殖,好莱坞的导演和编剧们才能把印第安人拍摄成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如今世界上许多人以为北美的印第安人曾经是牧民加猎人,而忘了他们更多是猎人而非牧民。

南北达科他州是当今的印第安人比较集中的地方。达科他,有时也被发音成Lakota,是很大的一片区域,从如今美国的西部一直到中西部,其面积之大,大约跟战国七雄加在一块差不多。如今的印第安人在这块地区也变成了少数,但是来来往往还是见到了不少。

陈沓的两个同事看到他这个中国人,再看着身边的印第安人,禁不住对他说:“真像,真像。你们的皮肤、脸形、鼻子的形状,真像,真像。”

陈沓觉得在老外的眼里,中国人和蒙古人看着很像是很自然的。想起高中历史老师传授的学问,说:“你们西方的人类学家不是把我们中国人归入蒙古利亚亚种吗?你们跟印第安人住得近,交道打得多,来往多,可我们跟他们是亲戚。”

兰博看着远处一群幸存的为数不多的野生耗牛,感叹起了印第安人灭亡的真正原因:“历史课本上说,这儿的耗牛以前漫山遍野,死了以后骨头也能铺天盖地。但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全靠耗牛,灭绝了野耗牛群,印第安人的文化也就灭绝了。”

过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兰博触景生情,又为印第安人给感叹上了:“哎,历史课本上说印第安人其实有着英式装备,骑术也比美国军民高得多,怎么会被消灭得如此干干净净?”

陈沓听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高论觉得有道理。旁边的Bud Westwood来了一个神秘的半冷笑,然后给出了他的解释:“哼,你真相信我们历史课本上说的?U.S is the good guy,everybody else sucks!”把死掉的敌人夸得强悍一点,无关痛痒,而且体现出了我们的英勇。“I can guarantee you the settlers didn’t just come here to kill the buffalo,they came here to kill something else too。”这句话翻译成当代的中文就是:“我敢向毛主席保证,殖民者们来这儿不光是为了杀耗牛的,顺带着他们也杀点别的东西。”

Bud Westwood认为印第安人灭亡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够凶狠:“Let’s face it. All the races and nations survived today, they are all mean. They pretty much beat up everybody else”这话翻译成中文就是:“来点实际的吧,世界上能够存活下来的民族哪个是好惹的?”

陈沓觉得这话很精典,而且很亲切:“哎,刚认了印第安人做亲戚,怎么转眼就又找到一个贵阳老乡啊?”在贵阳,那种调皮的被人称作“架犯”的小朋友里面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骂是风吹货,打是铁石货”

陈沓问Bud Westwood:“为什么朋友们都叫你Bud?你的大名叫Richard Westwood,我听说过Richard被简称为Rich,有时也被人称作Rick,有时有人写错别字把R写成了D,于是Rick就变成了Dick。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Richard昵称为Bud,为什么你总叫朋友们叫你Bud?”

“噢,这是个人的嗜好,Bud,是哥们,或者好朋友的意思。我这个人呢,就是好结交朋友,所以我喜欢人们叫我Bud。”

在陈沓的脑海里,这下更肯定了Bud是个贵阳人。他记得自己初二的时候,一天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小男孩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哎哥子,你好你好,我姓彭,单名一个字,叫朋,朋友的朋,字朋朋,专好交朋友,结识天下豪杰。”

这位姓彭名朋字朋朋的同学,用贵阳话说叫彭(pen)朋(pong)朋(pong),用普通话说就叫彭(peng)朋(peng)朋(peng)。如今在美国现身,就叫Bud Westwood,中文翻译为西方绿林里的朋朋。如果说修改一下更符合中文的语言习惯的话,应该把Westwood翻译成西门——西门豹、西门庆、西门大官人、西门子、阿西门的街……古今中外无所不包,这西门朋朋叫起来顺口。

从侵蚀地貌国家公园出来,三个人接着往西开,过了平常扎营的Rapid City,向着Mt. Rushmore进发。Mt. Rushmore中文翻译为总统山,因为山中刻了四个美国总统的头像而得名。

谁都没作声,沉默了一会,兰博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大概怕开车睡着了。收音机里传出介绍播音员的声音:“Rush Limbaugh!”随后一个男子以宏亮而圆润的嗓音说:“Hello,Ladies and Gentleman,this is Rush Limbaugh form EIB network,today we still have 961 days left in the raw deal. Holding in my hand, in my nicotine stained fingers, is a copy of today’s New York Times”. 这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女士们先生们,这是Rush Limbaugh 从EIB电台向你们播音。我们进入这个倒霉的买卖现在还有961天,在我这被尼古丁熏黄了的手指里面,我拿着今天的《纽约时报》。”

他说的EIB,是把自己的公司自夸为”Excellence in Broadcasting”. 他所说的还剩下961天的倒霉的买卖,就是克林顿的当选。从克林顿当选以后,Rush Limbaugh每天都在倒计时;尼古丁熏黄的手指,那是党派的标志。美国的右翼和保守党总是支持大烟草公司,而左翼人士和民主党反对他们;《纽约时报》是被Rush Limbaugh认为很左的报纸。

像他们这种谈政治的Talk Show主持人一般每天总是从评论当天的新闻开始。Rush Limbaugh在美国广播业的卖点是把保守党的政治幽默化。

美国的保守党,也就是共和党,是喜欢唱高调喊口号讲大道理的那一派,广大劳动人民呢觉得他们的思想工作形势单调。在近代,以麦卡锡、尼克松、里根为代表,把他们的政治玩笑化是不太容易的。而民主党,有时也称自由开放一派,与劳动人民和娱乐界人士联系更紧密,所以长期给人们的印象是不那么一本正经。在近代,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有小罗斯福、肯尼迪、卡特、克林顿,他们不用开玩笑就有足够的笑料憋在广大美国人民的肚子里。

Rush Limbaugh对保守派政治宣传工作的贡献是引进了相声、喜剧、小品演员的艺术手法。从他的名字说起,他的名Rush,中文可以翻译为“跑得快、憋不住了”,或者用80后的语言可以翻译为“爽”;他的姓Limbaugh,意思上不好翻,就按音译吧,翻译成“两把”,所以Rush Limbaugh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是“爽两把”,或者用江淮一带的话说是“甩(Shui)两把”。

在他的Talk Show里面,听众来Talk的时候经常听起来是“嘿,爽两把,我很喜欢你的节目,你干得真不错!”爽两把呢也得回答:“谢谢谢谢!”然后他们才能开始谈保守派的政治。久而久之呢爽两把说:“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每次都说我的节目好,我呢也得寒暄几句谢谢谢谢,这样很浪费时间,宝贵的时间应该节约下来谈谈我们的革命事业。我的节目办得好那是当然的,我自己也知道,你们不用重复了,如果下一个听众要重复前一个听众的话,你就说照抄、ditto”于是爽两把的粉丝们都叫“ditto head”也就是照抄头、照抄分子。

西门朋朋觉得陈沓不一定喜欢爽两把的节目,问兰博是不是换个台更合适,说陈沓不一定喜欢,陈沓说:“哎,不用为我换了,我也是个ditto head。”

“嗯?你?”西门朋朋用研究印第安人脸形的眼光,研究了陈沓半天,兰博也偶尔从驾驶座上回头撇过一两眼。陈沓问:“怎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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