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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北美遗留下来的印第安人经常向游客卖许多装饰品。有一件装饰品很像羽毛球拍,或者绣花的架子上撑着一张网,网上的漏空是不规则的,奇形怪状。在北美,欧洲人的后裔把它用英语说成是“Dream Catcher”。这样的饰物究竟能够捕捉到什么样的梦呢?

优秀的地质队员在野外的生活简单地概括可以说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在离开了总统山和Crazy Horse Monument以后,陈沓在卡车的后排座上是一个梦接着一个梦,时不时醒来听见有人在说话,然后又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那可爱的故乡!那弯弯的小河,清清的山岗,使我向往,使我难忘。”

睁开眼,高速公路旁绿色的牌子白色的字:Spearfish。那弯弯的小河清清的山岗写着中文:贵阳打鱼寨。印第安人真牛,打鱼用梭镖—Spear。

这在梦里的玩意,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被称为靡靡之音。八十年代中有几个十几岁的小明星拿出来模仿,被称为精神污染。八十年代中以后中国开始流行梦的解析、精神分析。这另一些在梦里的玩意被人称为是科学,可以治疗精神病调解心理障碍什么的。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我们的生活究竟是庄周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庄周呢?三国、水浒、西游、红楼里的人物都有奇妙的梦。

印第安人在做什么大事以前都聚在一起,听听那药师—— Medicine Man描述他们的梦境和解释他们的梦。“噢……(哼唱声)”同时还一边打鼓一边跳舞。

当人在梦里看见过去发生的事或意料中的事,大家说梦是心中所想;当人在梦里看见了将来、意外或想不到的事,人们把这解释为神奇。世上人们的梦太多了,随机的概率的出现,如同翻硬币,有正面也有反面。有时能看到过去心中所想的事,有时也能看到将来意外神奇的事。

陈沓从梦里面醒来觉得奇怪,过去梦见的风景怎么会在现在,也就是过去的将来出现在眼前?田园风光里,牧童的短笛也在吹响,那是野外工作车里兰博和朋朋放的音乐,有着很多音乐细胞的朋朋做着空手弹吉他的姿势摇头晃脑:

“Ah,Dire Straits,嗯嗯……”(哼唱声)

You get the shiver in the dark,
and it’s raining in the park,
but meantime.

South on the river you stop and hold everything.
Band is playing Dixie, double four times.
You feel all right, when you hear the music ring.

节奏明朗,可是他说的什么?

“Harry doesn’t mind,if he doesn’t make the scene.
He’s got a day time job,he is doing all right。”

吐字也清楚,可是还是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Then the man steps up to the microphone
saying it last to the time bell ring
Good night! It’s time,to go home,
and he made it fast,with one more thing,
we are the Sultans,we are the Sultans of swing.”

随后一阵顺溜的吉他音乐,如同在早一点的中国,乡村的孩子吹笛子,城里的小贩弹棉花一样熟悉,整首歌非常好听,一气呵成,如同形云流水,可就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如同在梦里一样,接着睡吧。

在梦里又听见:“当当当……(哼唱声)”,这是英语教学篇《跟我学》,多少中国孩子从小学就开始为自己创造学英语的环境,还去什么“英语角”之类的。一个完全说英语的世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就像在梦里一样。

如今就大白天也生活在梦里,白日做梦了那么久,还是经常听不懂周围的人说的是什么,仍然生活在梦里,人生依然如梦,接着睡,接着做梦去吧。在梦里,有时也会有想家的时候。想来几百年前,来到美国大陆的新移民也有同样的感觉。有音乐为证:“嘘……(自新大陆,恋故乡,口哨声)”

在文革左右的中国,课本上说人生如梦是消极的生活态度,可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家开始说“梦想成真、追求美好的梦想”,好像梦这玩意又成了积极的东西。就好像几百年前来北美的移民突然一变调来那么一段“嘘……(自新大陆,开拓,口哨声)”。

在梦里,有新移民们派出探险队,看看北美的西部到底是什么样子,最有名的是Meriwether Lewis和William Clack率领的探险队,史称Lewis and Clack。今天的南北达科他、怀俄明、蒙大拿、Idaho是除这种专业人士来探一探以外很少有人来居住的地方,所以还能给今天的新移民那么一点看见新大陆的感觉。

中文说“日照香炉升紫烟”,但是在李大诗人他老人家这么描述过以后,中国的文学作品里很少把山说成是紫色的。在北美就不一样了,在美国和加拿大,很多人把山说成是紫色的,那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

Oh,Beautiful for spacious sky
for amber waves of grain,
for purple mountain majesty above the fuity plain.
America,America,God shine his grace on thee
and crown thy good with brotherhood from
sea to shining sea.

Brotherhood,用中文可以翻译为“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义气。这首名为“美丽的美国”的歌曲,是童子军营里面经常拿来教育少年儿童山川秀丽、人民勤劳的。用中文意译可以翻译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英雄的人民站起来啦!我们团结勇敢,坚强如钢。”

这世上的大国强国,劳动人民热爱自己的国家,经常觉得一首国歌不足以表达强烈的爱国热情,于是还得有一首准国歌。

国歌是在民族危险存亡之关头,经常在打了败仗以后创作出来的。如英国国歌“God save the King”,听起来就是危急关头;中国的《义勇军进行曲》:“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描写的场景也是“炮火连天、弹坑遍地,吓倒蓬间雀,可是等硝烟吹散了以后还是有一面星条旗在那儿飘。”“Ov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中国和美国的准国歌,描写的都是山川秀丽、人民勤劳;而在英国,歌唱山川秀丽、人民勤劳的准国歌,奇怪的是歌名叫《耶路撒冷》。为什么英国人民满怀热情的颂扬着几千里外巴勒斯坦地区的一片土地?这在英语考四级的时候没学过,考六级的时候没学过,考托福、考GRE的时候也没人提起过,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梦里,人经常从一个时空窜到另一个时空,人生如梦,岂不是在生活里人也能轻易地从此时此地窜到彼时彼地吗?

陈沓想起不久前看过的录像《巴顿将军》,那位好汉加诗人巴顿说了:“As through a glass and darkly!”在历史上各个战场他噌噌噌地窜来窜去,找人接招,与人斗其乐无穷,一会 Romans,一会 Cathaginians,他都没说他是哪一部分的,只是不断的重复:“I was here,I was here。

Glass and darkly!”这还不容易找吗?人生活中到处都是玻璃,而且也不那么清澈。在家里,窗户上有玻璃;在办公室里,办公室墙上有琉璃;现在在野外,越野车上也没少窗玻璃。从车窗玻璃往外望,是原始空旷的北美大陆,把目光收回来,越野车里是现代人的生活。

陈沓的两位同事以为他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他们两个人在说自己离婚的事。兰博说:“我真是个混球。”朋朋抢着说:“哎你怎么能算是混球呢,我才是混球呢!”

在梦里,空旷无人的美国西部,突然变成了今天拥挤高楼大厦的美国东部,纽约华尔街的摩天大楼、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办公楼群、波士顿港湾纪念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五百周年的仿古帆船、兴高采烈热闹的人群淹没了四五个印第安人抗议的声音:“喔喔……嘭嘭……”

今天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想起美国,脑海里首先浮出的形象是一个超级大国,24小时内能够有能力向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发动军事打击。

美国的右翼人士——超水平发挥的那种爱国者,喜欢把巴顿捧若天神。陈沓刚到美国时研究生院的第一个导师便喜欢模仿电影《巴顿将军》里面的挤眉眨眼:
“Man,all the stuff you heard about American not wanting to fight, want to stay out of the way, is a lot of horse dump. Americans traditionally love to fight.”
很有可能这帮大老粗看电影没看到结尾,或者人总是只看到他想看的东西。巴顿是一个复杂的人物,粗话脏话里面掩盖不了的事实是:他的出生、生活习惯、开销,绝对不能把他划入红五类。

电影《巴顿将军》的结尾是:

For over a thousand years
Roman conquerors returning from the wars
enjoyed the honor of triumph, a tumultuous parade.
In procession, came trumpeters, musicians and strange animals
from conquered territory, together with carts
laden with treasure and captured ornaments

The conqueror rode in the triumphant Chariot
The dazed prisoners walking in chains before him
Some times his children robed in white, stood in chariot with him
or rode the trace horses
A slave stood behind the conqueror holding a golden crown,
and whispering in his ear a warning
that
All glory, is fleeting

这段话本身也像一个梦。

一觉从梦里面醒来,听见朋朋说:“天色不早了,应该打尖住店。从这儿到黄石公园很快就人烟稀少了,不如在附近转转,找个旅馆住下,明天再赶路。”兰博对附近比较熟悉,有一座小城市叫Sturgis,摩托队好威风,是摩托车爱好者喜欢聚集和游行的地方。另外绕道去看了一个小镇,叫Lead,据说那儿以前在淘金热的时候有一个金矿,现在看上去是一个特大的坑,就跟建高楼大厦以前打地基挖的坑一样,看不见一点金黄色的痕迹。

朋朋认为在偏僻的地区最好的旅馆都在赌城,住宿费便宜,伙食费也便宜。因为旅馆的老板有信心住店的人总会把钱花在赌博上,也就是说还是留在他们腰包里。朋朋认为只要能够戒赌的话,还是住在枯树桩——“Deadwood”能够休息得最好。

于是三个人进了庄,找了一家旅馆,吃了饭,在老虎机上很快输掉了事先约定的上限——每个人二十块钱,随后各自回屋,又各人做各人的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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